泡面炒蛋

快新Ⅰ他们不可说的故事16

  
16.知己

  “……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？”

  “喂——我哪有那么一无是处啊，”工藤新一不满，背手解开腰后绳带，将围裙搭在椅子背上：“之前在美食节目看到的，也不难做。”

  黑羽快斗垂眼去看那一碗面，青瓷碗，油亮汤汁，软滑细面，糖心蛋摊开增添亮色，简简单单，热气腾腾。

  “看上去不错哦。”黑羽快斗垂眼笑道。

  “快斗，”工藤新一看着他的脸色，斟酌着开口：“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？”
  
  “…哎？”黑羽快斗片刻僵硬，脸上又挂起熟悉的poker face，不置可否：“为什么这么问？”
  
  “你心情不好，最近这几天，”工藤新一抬手捏下巴，眉宇间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轻蹙，是他在案发现场时分析案情时一贯的神情，头头是道：“之前我就注意到你有一点不对劲，学校里的社团活动也很少参加，除了上课就是待在家里，每天我回来都能看到你躺在客厅沙发上，这可不像你——

  “昨天我过生日，你就在装嗨，别以为我看不出来，今天早上去上课的时候，你也说些奇怪的话，还有刚才在路上，你还莫名其妙的生气，好像总是刻意回避……回避关于青子的话题。”

  黑羽快斗与他四目相对，突然想起之前很多个银月如钩的夜晚，江户川柯南看他的眼神，就是这样冷静又确信，那时候听他一字一句的分析自己的作案过程是一种享受，而现在他这头脑放在这种事情上反倒真叫人头大——

  黑羽快斗不做声，侦探一字一句撞进耳朵里像软刀子。

  一阵沉默。

  这幅模样落在对方眼里就是被戳中了心事，他听到工藤新一软声说：
“快斗，你如果有什么困扰，可以告诉我的。”

  “……可以告诉你吗？”

  告诉你我最近的所有不正常都是因为你吗？

  黑羽快斗差点就要这样问出来了。

  工藤新一则迈开步子走近他，灯下双眸落光，他抬手搭在黑羽快斗的肩上，十分认真道：“可以的，”
  
  “我们是好兄弟啊，快斗。”


  “好兄弟”几字逐个砸进心底，好像心跳也空过一帧，这几天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难以启齿的念头在此刻逐渐清晰，他居然喜欢自己的好兄弟，工藤新一。
  
  要命。

  怎么可以这样？

  
  此时他不合时宜地回忆起很多，比如钟楼隔着幕布的初次对决，两枪差点让他怪盗生涯滑铁卢；在月夜天台初次相见，再往后很多次他在半空中抱住下坠的江户川柯南；他曾守着受伤昏迷的对方，等来救援后悄然离去；在向日葵展馆，他们在业火中深深地对视……就这样你追我逃，纠葛了两年多，是惺惺相惜的宿敌。

  直到那一次围剿黑衣组织，单片眼镜落入对方手心，他们才算真正意义上的相知相识，成了朋友。

  又经历了一个月同一屋檐下的朝夕相处，黑羽快斗发现这一份感情好像不仅是朋友，默契诞生自灵魂深处，更加契合，更加深切，更加厚重——

  更像是知己情谊。

  黑羽快斗一度庆幸于自己得友如此，并且他也知道工藤新一也是同样地看待他。


  所以，他现在在做什么？

  居然对这样一个难得的知己朋友产生杂七杂八的念头，辜负了对方，也辜负了自己。
  
  太不应该。


  不应该，不准再乱想啦——黑羽快斗微微垂头看地板，在心里疯狂默念。再抬眼，暖黄灯光下，他却在工藤新一的漾光眸底看到自己的倒影。

 
  ……还是不行啊。

  ——那就明天，明天再停止乱想好了，今晚，最后一次——
  他跨步向前，听到衣料摩擦作响，他与对方胸膛相撞。

  最后一次。

  黑羽快斗环肩抱住了工藤新一。


“快斗……？”工藤新一虚虚往后退小步，双手擎在半空不知如何摆放才合适，“你怎么了？”

  “就是，突然想抱抱你嘛。”

  肩膀被他闷闷的声音震得酥痒，工藤新一愈发担心，这幅样子……难不成真的遇到什么大问题了吗？思索之际，他听到黑羽快斗说话了，抱着他的胳膊又收紧一点，自言自语似的小声道：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。”

  气流擦过耳侧：“……这辈子都是。”

  “哎？”

  说完，黑羽快斗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，放开他时干脆利落，深深看了他一眼后，扭头回到餐桌前坐进椅子里，拿起筷子拌面条。反倒让他一时大脑宕机。

  工藤新一也拉开椅子坐到他对面，撑脸看他：“那么，最好的朋友，咱们谈谈吧。”
  

——


  “……什么？！”工藤新一手撑桌面身体前倾，脸上写满不可思议：“你是说，你不喜欢青子了？”

  黑羽快斗默认。

  怪不得，怪不得快斗情商那么高的一个人在感情方面一拖再拖，提到青子就神色不对劲……工藤新一若有所思，追问道：“是什么时候开始…我记得你之前说过……”

  “我也说不清楚，”黑羽快斗吞下一口面，筷尖划拉面汤：“就是，好像从很久之前就没有那种感觉了。”

  “可能是因为怪盗基德吧，”黑羽快斗轻声道：“你想啊，青子那个正义感爆棚的笨蛋，如果知道我就是基德的话，会怎样呢。”

  “可是你不是一直瞒着她的吗？”

  “什么啊，瞒着她不代表不存在，”黑羽快斗筷子敲碗沿，有些垂头丧气：“事实是，我一直在骗她——”

  “快斗，”工藤新一打断他，一字一句道：“隐瞒一个巨大的真相很不容易，要承认自己隐瞒了一个巨大的真相更不容易。

  “这是你之前告诉我的话。”工藤新一又说：“…你不必为此有什么负罪感，你没有做错。”
  
  黑羽快斗抬头看他，指尖摩挲碗壁，眼睛缓缓弯起来，乘载着暖色灯光：“谢谢你啦，新一。”

  “其实，对于青子，不只是这些，”黑羽快斗接着道：“人总是会变的，之前再好再合适，那也只能说明她适合的是那个时候的我，而不是现在。”

  “可能有点绕，我觉得现在的我和青子，中间好像隔着什么东西——”

  说到这里，他响指一打，转腕不知从哪摸出一颗糖，单剥开后将透明糖纸扯平，举起来遮在眼前看工藤新一：“就好像隔了一层玻璃糖纸这样，看对方总是这样烂漫天真，”说到这里又撒开手指，糖纸飘落。

  “可是撤去以后，就会发现，我根本不是她想象的那个样子。”

  或许是她难以想象的，不喜欢的，鲜血淋漓的模样。

  “其实，一直隔着糖纸，一直做青梅竹马也不错啦。”黑羽快斗垂眸一笑。


  工藤新一仔细的听，然后沉默良久，伸手勾过那一张玻璃糖纸，捏在手里玩弄。

  他和黑羽快斗何其相似，都是被可恶的命运捉弄过的人，在十七岁的时候一切都翻天覆地的改变。

  指缝的糖纸发出细碎声响。
  那他和小兰——会不会也……

  
  “新一，”
  黑羽快斗见他面色古怪，试探着问道：“你……不会觉得我是个善变的负心汉吧？”
  
  工藤新一闻言一愣，强压下心里那些乱糟糟的想法，对黑羽快斗笑道：“你说什么呢笨蛋——你和青子本来就八字没一撇，怎么能叫负心汉啊？况且早点清楚自己的心意是好事。”

  说完一顿，又补充道：“而且，不管怎样，我都站在你这边的。”

  一句话撞在心头，黑羽快斗觉得心脏都要膨胀，轻飘飘的跳动。他偷偷地狠咬了一下嘴唇。

  可恶，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了……他心里苦水泛滥。


  “快吃吧，吃完刷碗。”工藤新一起身回房：“我困了，去睡喽。”


  黑羽快斗注视着他的背影。

  不能再这样下去，不能辜负工藤新一，他的宿敌，他的朋友，他的知己。


  只需要一些时间，他会将一切都会恢复原样。

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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